對于義烏老板老金來說,今年冬天來得有點早。
老金自己有一家襪廠,這個月底之前,還有1000多萬元的貨要趕出來,至少需要四五十個工人。
但他上周蹲了三天,才招到兩個長工。
在位于香山路的義烏市人力資源市場里,老金并不是“少數(shù)派”——數(shù)不清的正在加趕訂單的義烏老板,每天舉著“招工”的小牌子,一臉愁苦。
市場里不是沒有工人,但他們對舉著月薪牌子的老板不屑一顧,而在計時工和計件工的招聘廣告前,卻充斥著各種外鄉(xiāng)口音。
看著香山路上摩肩接踵的人流,老金緊了緊衣領(lǐng):“亂了亂了,企業(yè)用工市場全攪亂了。”
長工難招
月薪兩三千,一周只招到3個人
老金為這次招工開出的待遇并不低:2000 ~3500元/月,生手、夫妻工均可。
“工資上去了,要求也降下來了,還是沒有人。”老金說,放在早兩年,這樣的條件開出去,一天下來,一兩百號人都可以拉走。
同樣發(fā)愁的還有小高,他是義烏市廿三里工業(yè)區(qū)一家皮具廠的打樣師傅,“12月還有6萬個箱包訂單,上周我來了3次,只招到3個人愿意長干的。”
小高開出的工資是:車位熟手1700 ~2800元/月;臺面熟手1500~2500元/月;普工1500元/月。
和大多數(shù)招長工的攤點一樣,小高提供的這個月薪標準,已經(jīng)比年初時上漲了兩三百元。
但他的攤點前依然冷清。每隔一小會兒,小高的老板娘就會打個電話來詢問情況,得到的答復總是“沒有”。
零工火爆
隨到隨招,時薪比年初漲了一倍
老板喜歡長工,是因為長工能保持效率和質(zhì)量穩(wěn)定,而工人們顯然更喜歡當一名“零工”。
在義烏市人力資源市場,每天早上七八點都有一些面包車急駛而來。這些代表著“招零工”的車子剛一停下,就會有大批工人蜂擁而上,很快,十幾個人擠進車里,面包車又急駛而去。
在這個過程中,雙方甚至不需要什么語言交流。
老陳是市場里做“招工代理”的,每介紹一個長工,老板給他100元介紹費,最近,他的生意很不好。
“人都去做零工了。像包裝這種技術(shù)含量低的,最適合用零工,干一天拿一天錢,大家都愿意。”
目前,義烏零工市場的價格,已經(jīng)從年初的5元/小時漲到了10元/小時。
奇怪的對峙
老板招不到長工,零工賺不到錢
30歲的彭焰真是江西景德鎮(zhèn)人,眼睛充滿血絲,聲音嘶啞。他從工廠辭職已經(jīng)有兩個多月了,雖然口袋里沒錢,但他依然很執(zhí)著地堅持打零工,“如果做長工,沒有3000元(月薪)不去的。”
彭焰真說,之前做長工,從早上7點半干到晚上10點半,中午也沒有休息。“勞動時間太長了,身體吃不消。”
彭焰真的老鄉(xiāng)齊國林深有同感,“打零工一天10個鐘頭,可以賺80~100元,看著心里不平衡。”所以,他也辭掉了工作。
但老板們認為,這不是工人們“舍長取短”的真正原因。皮具廠的小高說,“現(xiàn)在年輕人眼高手低,都耐不下心學技術(shù)。”
兩個月里,彭焰真和齊國林進出7個廠,每次做三四天,由于收入不穩(wěn)定,除去日常開支,這段日子“就賺了張車票錢。”
解讀
“長工難招”的背后
是勞動密集型企業(yè)的吸引力下降
義烏市就業(yè)管理服務(wù)局局長黃允龍認為,勞動密集型企業(yè)的工作技術(shù)含量低、可替代性強是“義烏長工困局”的癥結(jié)所在。
“勞動密集型企業(yè)附加值低,要求企業(yè)控制用工成本、延長勞動時間。”黃允龍說,“新生代農(nóng)民工的受教育程度提高了,這種長時間的勞動對他們?nèi)鄙傥Α?rdquo;
“這導致員工流失成了常態(tài),因為找工作太容易,自己又不想做,換來換去很正常。”
黃允龍認為,第一代農(nóng)民工承擔的生活壓力大,所以更加吃苦耐勞,而第二代農(nóng)民工的生活壓力減小了,所以缺乏目標。
“以后,義烏這些勞動密集型企業(yè)招工將越來越難。”
義烏20年
用工變遷
黃克錢今年49歲,1990年從義烏印染廠出來單干,白手起家,現(xiàn)在從事紡織、印染、制線三個行業(yè),義烏和浦江都有工廠。
這20年來,黃克錢目睹了義烏用工變遷,走南闖北的他也感嘆:現(xiàn)在的義烏,招人難,留人更難。
2010年
月薪2500元
2006年
月薪2000元
1990年
月薪150元
2000年
月薪1000元
根本招不到長工
今年是黃克錢創(chuàng)業(yè)20年,他剛拿了一塊1萬平方米左右的地,打算擴大企業(yè)規(guī)模,但明后年500人左右的用工缺口讓他犯了愁。“現(xiàn)在普通工人的工資上升到2500元/月,但勞務(wù)市場根本招不到人,F(xiàn)在,技術(shù)工人反而很好招,最難招的是普通工人。”
工人很好招
1990年,開始創(chuàng)業(yè)的黃克錢開了家印染廠,只有10幾個工人。黃克錢回憶,當時一般工人包吃住,每個月工資150元,打樣配色的技術(shù)工種也就是300~400元/月。“當時是第一代農(nóng)民工,很好招人,非常吃苦耐勞。”
人員比較穩(wěn)定
2000年,黃克錢涉及紡織、印染、制線三個行業(yè),工廠有200多個工人,一般都是工人從老家?guī)淼挠H戚朋友,比較可靠,也留得住。這時,工人的工資漲到了1000多元/月。
開始用工緊張
2006年,珠三角一帶用工增加,一些勞務(wù)輸出大省也開始吸引本地勞力,義烏開始出現(xiàn)用工緊張。當時,黃克錢開出的工資是2000元/月,但還是很難招到工人,只能靠工人帶老鄉(xiāng)的模式穩(wěn)定局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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